马凤英刚要开口，忽地眼神飘忽，四下闻了起来。
“好像是什么东西糊了……”
宋渊指了指角落，说道：“那边儿飘过来的。”
“不好！”
马凤英甩着袖子钻进厨房，不一会儿垂头丧气折返。
“孙重发这个蠢货，定是图方便，锅里放了两块儿红薯，上头蒸着贡品，这会儿红薯粘锅了。”
他说着，一把抄起背篓，拍了拍周玖良的肩头，道：“虽说这事儿不该我多嘴，但你也心中生数，玩儿够还是回去，你家的情况你最清楚。”
周玖良不以为然，压根不搭理他。
宋渊跟着起身：“马兄，你这就要去了么？”
“嗯，一会儿过了二更，就到时候了，我现在出发正好。”
“去三风华楼？”
“那倒不是。”
马凤英指了指门口：“距离三风华楼还得一两里地，有座废塔，要在那儿做法。”
废塔？
这倒是引人好奇。
周玖良背对着进厨房的马凤英，不屑地说道：“整日不务正业，信的什么鬼东西，还自诩任务，无非是帮他们那什么教四下敛财招人罢了，要不是朝廷自身难顾，怎可能放任不管？”
我明白他为何会有此等看法，便也不多言了，倒是宋渊，兴致勃勃地问我们俩想不想跟去瞧个热闹。
马凤英背好了背篓回来，冷漠地拒绝了。
“带不了你们，老鸨交代过，来这儿拿了贡品，独自前往，照理说都不能被旁人知晓是我去做法的……行了，你们快睡吧，明日要是不着急走，可以去三风华楼找我，明日选花魁，你们自己来的话，站的地方都不一定有。”
之前那俩人说起这选花魁的事，我和周玖良都不太在意，但此时马凤英一提，周玖良却和我莫名对视了一眼。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觉得，有马凤英在场的话，不妨走一遭？
不过默契让我们只是交换了眼神，并没有表态。
宋渊忽然问道：“马兄，你背篓里的贡品是什么，好香啊！”
这家伙还没吃饱么？
“是粽子。”
粽子？大冬天的，为何以粽子为贡品呢？
“嗨呀！我都给忘了！规州是屈大夫的家乡啊！”周玖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说道。
宋渊不解：“可为何做法的贡品用粽子？莫非是……屈大夫的……鬼魂作怪？”
宋渊说完此话，我们都觉得有些不敬，齐刷刷看向马凤英，期待他能给个解释。
“我也刚来，不知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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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一席稳当床铺休息，但我的梦中却总觉得心烦意乱。
梦见云安的鱼市，和均都的车站，一阵阵拥挤人群，嘈杂街道，硬是将我闹醒了。
睁眼看看四周，见清亮的月光斜插过窗，正照在桌上的几个柑橘之上。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又口干舌燥的，我便起身下地，想剥个橘子解解渴。
刚坐下，就听门外有人窸窸窣窣对话的声音！
不是说客店只有我们几人么？
仔细听去，说话的是小二哥孙重发。
“大爹，你怎么来了？”
一个厚重粗哑的男声压低嗓音责怪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那贡品里面的东西，你都按照条子准备了吗？”
孙重发支支吾吾，勉强答是。
“不可能！我就是随手掂一掂，都知道不对！你偷工减料，惹恼了妖魔，做法道士迟迟送其不走，可是要坏了此地的风水的！”
孙重发嘟囔着顶嘴道：“我也不知会闹成这样嘛……”
那个被孙重发称为大爹的人又说：“道士让我来你店里寻几个客人，说他们当中有一人必带了糖果，你速速开门，我去摸来，情况紧急，等今晚稳住了邪祟，明日再向客人解释！”
孙重发听完，一路小跑往楼下去了，我猜他是要去取柄灯来。
那我怎么办？
照屋外人的说法，不过是来偷几块糖果，但若是醒着对峙，势必会很尴尬。
我刚想躺回床上，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重发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娘请了十两银子给你备贡品，无非买枣买豆，你就是翻着倍买，也绰绰有余！哪有你这么贪财的？！一点儿都不放啊？！白粽子就想打发大仙儿了？”
女人话音未落，粗哑男声连忙让她小点儿声，怕吵醒我们几个住店的。
果不其然，宋渊最先醒了，哼唧着问是怎么回事，我只好顺水推舟，将桌上蜡烛点燃。
见屋中亮起光，门外二人不言语了。
我把门打开，直接问他们是谁。
“客官，是道爷吩咐我来的，我是三风华楼的一名护院，今日做法不顺，道爷说让我来找住店的公子，求一块儿糖果……”
周玖良在身后答道：“糖我有！到底怎么了？”
旁边的女人应该就是霞姨，只见她得了话茬，便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解。
“哎呀可吓人了，奴家送着姑娘去废塔，远远地就听见上头鬼哭神嚎的，老孙把着楼梯，不敢让我们上去。那道爷慌慌张张下来，身上袍子被抓得稀烂啊！要我说，塔里哪是什么此地的先人，分明是妖怪啊！都怪重发，定是短了贡品的芯儿，惹恼了要供奉的大仙儿……”
正说着，霞姨脸上一阵泛白，转身就跑。
“完了完了，姑娘还在塔外面！我怎么一时糊涂就跟着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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