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一响。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头也晕乎乎的，像要炸开了一样，动了动嘴巴，却发现根本无法说话。
这可糟了。
我不能说话，李乾芝又晕过去了，这梦十三娘喜怒无常，难不成我们过了重重关卡，最后还不是回不去吗……
“咦，这是什么？”
梦十三娘伸手一抓，一块闪着幽红色光芒的小石头就到了她手中，就见她一旋，又一捏，中爆起一阵红光，光晕中出现一些镜像，正是我们在宝物堆里，与老先生对话的情景。
“哼……”
她哼了一声，又一旋。
忘尘石上出现了很多画面，有我们去讨药的，有和小先生说话的，又踩宝物堆的，甚至还有我和李乾芝在七情阵里的……
那些画面速度极快的出现，梦十三娘很快就看完了。
很奇怪的，看完之后，她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将石头一收，八边唇角微微一弓，竟然笑了。
“哼，原来这乌龟死老头子，从来就这么不解风情。哈，哈哈……”她仰头大笑，两边铃铛又是一阵叮当作响，不过这一次，听着铃声我不再觉得难受了，反而还挺轻松。
原来树上这些铃铛，都听她号令。
她笑了一会儿，看看忘尘石，又看看我们，傲然的道：“行，情况我也知道了，难得十三娘我今天心情好，你们走吧。”
这就，把我们放了？
“这么，不想走？”她眉头一挑。
白牧赶紧拱手做了一个礼，说了句多谢前辈，扯着我就走。
“等等！”还没走出几步呢，梦十三娘又开口了。
我俩不敢再往前，就这样顿住了。
梦十三娘在后身后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们别害怕，我并不想把你们怎么样，我梦十三娘说到做到，说会放你走，自然就会放你们走，只不过……。”
她顿了一下：“既然你们帮那个乌龟老东西求来了丹药，老东西望尘石都舍得借你们，那……我也送你们一份大礼吧。想不想知道，你们俩前世今生，都是什么样的？”
她轻轻的抛了一下望尘石，弯起半边唇角笑道：“望尘石，乃是上古三生石的碎片，百年前乃是我梦十三娘的东西。世人都知道，只要将血滴在上面，便可寻找缺失的魂魄，却不知，这石中有一机关，打开后，可观前生，可见来世。”
说着，她在石上一抹，那望尘石瞬间爆起一丝淡黄色的光，眼看着黄色的光芒凝成一面镜子，镜子里隐约出现了一个大宅院。
这宅院门庭很大，旁边放了两个巨大的座脚石狮子，狮子博梗上挂着红绣球，应该是在办喜事儿呢。
我顺着镜像往上看，刚要去看门庭上的匾额，白牧一步上前，伸手一挥，硬生生的将镜中淡黄色光芒打散了。
在梦十三娘发怒之前，他单膝跪地，拱手道：“晚辈多谢前辈好意，可是，我们毕竟是俗人，今生未过，何谈来世往生。这前世今生，我们……就不看了吧。”
“哦？”
梦十三娘看着白牧，又看看我，沉吟了一会儿后，笑道：“我在这幽冥境这么多年，见过死活不喝忘尘水的，见过徘徊不肯离去的，更见过薄情寡义的。
当然，深情的我也见过不少。
就在你们过来之前，我硬是给寻死的一对痴男怨女灌了汤水，给他们扔到轮回境界里去了，下辈子，那孽缘也就消了。
看看往生三世难道不好吗？
对你二人来说，有些路，是直的还是弯的，看清了，不是更好走？”
白牧摇摇头：“世间弹指，路是直的还是弯的，要走过了才知道，还是不看了吧。”
“呵……”
梦十三娘笑了笑，若有若无的嫖了一眼白牧塞进怀里的小瓶子，又看着我问：“你呢？就不想看看来世今生，你和他，究竟缘至何时么？”
“不看！”我攥紧拳头，坚定的摇摇头。
不能看，不想看。
就像白牧说的，今生还没过完，去窥探那些虚无的东西有什么用，这一辈子的事我不想看，徒增烦恼。
“呵……”
梦十三娘笑了。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既然你们不想窥探三生，那……我就送份别的大礼给你们吧……”
“走吧！”
她一挥手，长袖舞起一阵风，我只觉得头晕晕的，下意识的闭起了眼，在睁眼的时候……
长街，茶棚，微微的风。
这是……
“米糕，卖米糕嘞…，唉，姑娘，买两块米糕吧，香香甜甜的米糕，刚出锅的呢……”
这是外面！
这卖米糕的铺子我认识，刚才李乾芝给我买过五块呢。
“白牧，我们出来了。”
我一喜，一把拉住了白牧。
太好了。
再也不走那个什么黄泉路什么奈何桥的了，更不用坐船去渡洛河了。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白牧也是笑了，他微微低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无尽的温柔。
对，就是这种眼神。
我第一次在街角看到他时，他就是这样看着我，这样对我笑的。那时候，我也跟现在一样，心脏砰砰的乱跳，脸也红的不行。
“红叶……”他轻轻的唤我一声。
“嗯。”
“我好想你。”
他略微低下了些身子，在我耳边轻轻的低语。
其实，我也好想你。
我在阵里过了那么多年，可是阵外，不过瞬间。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白牧。
最后一次情阵的适合，当那个，和白牧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药倌儿出现，我的心全乱了。
也幸亏彩秀和他订了婚，要不然……
我可能……
“红叶……”
他又唤了我一声。
“嗯。”
长街悠远，青石古路。
古旧的笔墨香飘荡，商铺门前的布幌飞动，远处隐隐传来酒香，烈酒浓香，比六月繁华，更加的醉人。
白牧微微的笑着，一张白净净朗的脸庞，慢慢的靠近，又靠近……
风吹过。
荡起熟悉的药香，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也微微的仰起一点头来。
“你们两个，在大街上干什么呢！”
就在他马上要靠过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炸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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