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
薄雾如同轻纱拂过青草树叶，熹微晨光唤醒了原野，一个几乎被人高长草淹没的单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中独行。
“……二小姐！二小姐！”
在距离洞穴少说有两百米的位置，程晓玥就停下了。
和叶宁宁同行这么久，她多少知道一点对方布置警示陷阱的习惯，通常最远不会超过一百五十米。据她说这个标准是得自经常需要露宿的资深冒险者的经验，更远可能会被野生动物频繁误触，过近则不能起到足够的警戒作用。
程晓玥现在走的是之前妮娜二小姐领她离开的路，但难保大小姐在她离开之后，不会再在那里继续布置陷阱，所以程晓玥在这个距离就主动停下了。
“……咦，怎么还不见二小姐？”
小声呼唤始终没得到回应，程晓玥有些奇怪了。
以往野外露宿，叶宁宁往往不喜欢住在人多的地方，习惯在宿营地边缘位置独宿，妮娜则藏身在叶宁宁宿营地附近负责守卫。
因此程晓玥以前过来找叶宁宁的时候，妮娜都会提前向叶宁宁示警，得到叶宁宁同意后，就会主动露面领路，或者叶宁宁暂时不便露面，妮娜也会叫唤一声，程晓玥听出妮娜逐客的音调，就会识趣地自己离开。
“不会吧！难道大小姐这个时候还带二小姐出去？”程晓玥想到一种可能。
这种情况以往也有过。
但按照程晓玥对叶宁宁的了解，她不应该在战场随时都会开启的时候还到处乱跑。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程晓玥一下警醒起来。
正在她有些徘徊犹豫，想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时，一声短促猫叫传来，随后是窸窣声响起。
“……过、来！”
黑色猫头探出，慢吞吞收回去。
“二小姐原来你在啊！”
程晓玥大松了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又有心思调侃起妮娜来，“你昨晚是不是偷懒了，怎么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我都来半天了你才露面，这可不行，我等下要跟大小姐告状的！”
妮娜哼哼两声，勉强算是回应。
程晓玥这下真察觉不对了，“二小姐你是偷偷去鬼混了？还是生病了！”
“……没、有！”
清脆的声音终于提高一点。
但不知怎么，程晓玥还是感觉妮娜没有以往的精神抖擞。
可她也顾不上追问了，因为她已看到站在洞穴前面的叶宁宁。
“大小姐！”程晓玥吓了一大跳，面前的叶宁宁和前一天相比仿佛换了个人，“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没事，出了点小意外。”叶宁宁按按眉心，声音有些沙哑，“你有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大事……”察觉叶宁宁状态不同寻常，程晓玥小心偷觑她的脸色，“是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你来得正好。”
叶宁宁又忍不住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感觉大脑突突作痛。
她说的是实话。
要不是程晓玥的到来，让妮娜按惯例通过契约向她警示，进而令她猛然惊醒，叶宁宁此时恐怕无知无觉，完全沉浸在阅读那张耐瑟卷轴的状态，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不说这种状态对随时都可能开启的战场有多危险，单是目前她正身处不熟悉的荒野之中，却毫无预兆地突然进入对外界毫无防备、失去感知的状态，就是生性警惕的叶宁宁所不能接受的。
因此突然到来的程晓玥，虽然是导致叶宁宁骤然脱离全心阅读卷轴后遭受了轻微精神力反噬的罪魁祸首，但对叶宁宁来说，她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确认叶宁宁没有责怪她不请自来，程晓玥松了口气，才有些吞吐地说出来意。
“是翟哥今早来问，我们要不要待在一起？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战场到时是什么情况，但万一是斗兽场那类战场呢？到时如果能分到一起，我们三个至少能互相支援……”
“第一次战场开启，玩家不会……”
不会什么？
程晓玥抻着脖子，眼眸晶亮，恨不得竖起耳朵将叶宁宁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背下来，叶宁宁却忽然顿住。
她看了眼几乎要抓耳挠腮的程晓玥。
叶宁宁看得出翟万琛特意找程晓玥带话，不无试探战场开启后形势的意思，可见就算稳重如翟万琛，在这种可能攸关自身生死的未知面前，也终究不能岿然不动。
但这没有触碰到叶宁宁的底线。
何况翟万琛所提出的建议，从一个未知战场会以何种方式开启的玩家角度看，也是可行性不小的。
估计他也是从公共论坛上看来的，反正成不成的，试试也没坏处，相信此时世界各地的大部分玩家，都已经做出类似准备，那些玩家势力更是早就尽可能将手下人尽可能集结，以应对随时可能开启的战场。
所以叶宁宁停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忽然想到，两世情况已经大不相同。
一般情况当然不足以引发影响到战场开启的蝴蝶效应，在她这只蝴蝶已经引起过游戏规则警告、甚至导致两次主脑意识降临的情况下，战场开启后的形势和规则与她前世经历有所不同，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发生。
其实叶宁宁早该想到这点。
毕竟她之前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游戏主脑，而主脑又能改变和影响战场的规则。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叶宁宁此前心思一部分被耐瑟卷轴牵扯，另一部分放到了系统提示获得的收获上，而战场第一次开启虽然对整个玩家群体都是大事件，但在早已知道内情的叶宁宁这里就不算什么大事了，早就被排在了靠后的序列，因此难免会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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