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书道：“你这些话要是能亲自跟他说，说不定能帮上大忙，跟我说，却是完全没有用的。”
玉千澄愕然，然后道：“大哥可以跟他提建议，从前你说不想当官了，一方面是没有明主，另一方面是你的腿不良于行，现在你的腿也好了……至于明主，我不敢说慕容凛一定是大哥心中所盼的，但大哥不妨试试。”
她一直知道，杨严书对做生意打算盘这样的事儿，不是很热衷。
之所以一直在做，是因为他没有其他事情做，也是替她出头，才硬着头皮上的。
他的心在官场仕途，惦记着的始终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类的大事。
那才是适合他的天地。
杨严书挑眉，问：“我要是去当官了，你还能躲得起么？难不成，你从此连我也不见了？”
玉千澄挠挠头，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总不能因为我，就让大哥放弃一直以来的志愿抱负。”玉千澄道。
杨严书心下了然，他知道这事儿有了转机。
他若回去帮慕容凛，玉千澄回心转意的事儿，也就有得谈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嗯……说来我其实也不擅长经营，不瞒你说，每次算那些进项出项，跟掌柜的们做盘点，我都头疼都很，还不如巧儿做得好。”
杨严书故意露出苦恼的笑容。
玉千澄忙道：“都是为了我，才让大哥为难了。以后大哥就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吧，生意方面，不必大哥操心，我如今虽然还是不能抛头露面，但是还有巧儿和雨禾她们帮我，几个掌柜也都是很得力的。”
“只有一点，我在入朝为官，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那往后……”杨严书看上去很纠结，“总不能因为做官，就不要你这个妹妹了。”
“大哥不必为此纠结，平常见面不见面的，倒也不打紧，只要知道彼此过得好，就能安心了，要是非得见面，自然有见面的地方和办法。”
玉千澄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她可不想绑架杨严书的人生，只为了给她提供方便。
杨严书又问：“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见他？”
“我想了，觉得暂时还是不见为妙。对我对他都是好事，彼此都冷静一下。也许过些日子，他也就放下了，那我又何必为难呢？”
“再者，他刚刚接下重任，必然很多眼睛盯着他，盼着他出错，甚至千方百计要给他使绊子。要有我在他身边，恐怕还会成为被攻击的点。那些个士大夫们，可没一个能看上我的。我还偷偷做着生意，哪有摄政王的王妃亲自做买卖的？我又不愿意为了他就放弃我自己的事业。”
“不如大家各自冷静冷静，如果真的到了愿意为对方能让步牺牲的程度，到时候再见不迟。”
玉千澄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
免得一时冲动，最后又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结果。
杨严书听她这样说，才道：“看来你真的有好好想过，你思虑得也周全。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不会逼你，他刚刚有让我给你传达一句话。”
“他说会等你，不会逼你。”
杨严书说完这句话，玉千澄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触了一下，有些麻麻的，不像是疼，也不像是痒。
慕容凛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他只会高高在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逼着她低头服从。
玉千澄愣愣地想了好久。
直到星云过来找杨严书，告诉他，慕容凛要下山回城了。
问他们是否一起离开。
杨严书说要见慕容凛一面。
慕容凛刚刚退了烧，脸色也不大好，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尤其是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也跟着恢复了，依然是那样矍铄挺拔。
杨严书道：“王爷，这场大雨，如果连续再下个三天，南月河怕是会决堤，尤其是……这两年，朝廷为了节省开支，一直没有加固过堤坝，我前年去看过，堤坝有好几处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根本经不起大汛。”
慕容凛面容严肃，但很快就意识到，杨严书是来替自己出主意的。
“先生可愿随本王一起回城？”慕容凛的态度变得恭敬谦和了很多。
于公于私，他都要敬杨严书三分。
杨严书点点头，拱手，郑重作揖，道：“鄙人正是为此而来。”
慕容凛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上前，托住了杨严书的手，道：“先生多礼了，本王欲请先生入阁，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杨严书受宠若惊，忙道：“杨某多谢殿下如此器重，但杨某年纪尚轻，能力和阅历都还不足以担当此重任。”
“先生过谦了。”慕容凛反而觉得杨严书是很适合的人选，“以先生之才，入阁为相，并不为过。”
“纵然殿下这样器重，杨某依然要不识抬举地推辞，我年纪轻轻若就入阁，必然会引人非议。殿下若真心希望我能再回朝堂，就请殿下允许杨某先历练几年。”
杨严书觉得自己需要积累，不能一步登天，否则根基不稳，就算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也难免要跌下来。
哪怕慕容凛在后面撑着，也未必就能十拿九稳。
还得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政绩、功勋和人脉，缺一不可。
他已经离开官场一年多了，就算从前有几个朋友，如今还能用得上的，也没多少人。
他又是寒门出身，背景单薄，不经过几年积累，就想稳坐相位，那真是有些荒诞了。
慕容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先生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本王也不勉强，不过这一次治水，先生恐怕要辛苦了。”
“多谢殿下！”
杨严书明白，这是慕容凛给他的机会。
凭借这个机会，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重回朝堂。
慕容凛和杨严书一起下了山。
唯独玉千澄自己留了下来，她现在还不想引起慕容凛的怀疑。
哪怕她换了装束，也难保他发现不了。
等人走了之后，她自己悄悄跑去了城外的别墅住下了。
大雨下了一周才堪堪停了。
不出她所料，南河发了大水，决堤了，沿岸好些农田和村庄都被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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