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汗毛倒竖，我被吓得呆呆站立。
周玖良应该也在余光中看到那截枯骨，牙关颤抖着说道：“你……你想想办法啊……”
我脑中飞速旋转，回想之前郑道士的各种法术，却遍寻不到一种能应对眼下情况的对策来。
先把他拉开？
我一把抓在周玖良的腕子处，想把他扯到我这边来。
谁知我刚触碰到他，那只手却如被火燎了般，从他肩头弹开，摇摇晃晃缩回井内了。
“你看见了吧？！倒是闹得什么鬼？！骨头都能动了？！”
周玖良连珠炮般接连问话，看样子还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啊……哎呀！”
话没说完，我只觉胸前一阵刺痛，紧跟着便是整个后背发紧，肋下发酸，腹中翻江倒海。
周玖良被我狼狈的模样搞得措手不及，赶紧过来扶。
“怎么回事？你哪里不好？”
“呜哇……”
我实在没忍住，直接就吐在他的裤裆上……
还好今日吃的东西不杂，酸臭中还能隐约闻到南瓜的味儿。
周玖良一只手捏鼻，无奈起身，想把身上的污秽抖落。
不知是不是吐了的原因，刚才那阵难受的感觉，松了不少。
“启林！你来看！”
周玖良双手托着一小块衣角，递到我跟前。
只见黏腻的秽物当中，有一条长如筷子的，锈红的细虫子正猛烈地扭动！
这是我吐出来的东西？
我正想问，周玖良便快速起身，兜这那玩意儿四下寻找，不一会儿捏了个口沿破了的瓦罐回来，将那虫子倒了进去。
他抖抖身上，有快速扯了些干草，揉成一个球，将瓦罐口塞住。
做完这一切，我二人紧挨着就地而坐，呆滞地望向枯井。
期间，围着绣庄的树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我只觉自己胸中舒畅了许多。
怎么说呢？
就好像十多日不见好转的风寒，一刹那痊愈了。
耳聪目明，呼吸顺畅，脑袋都轻了。
周玖良率先开口。
“你是见我梦游了，跟到这儿的？”
“不是。我先你出门……”
一番讲解，周玖良转了转脖子，半信半疑问道：“照你的意思，屈妙莲是故意使计，就为了与你结亲？”
我也不敢说死了，便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她今天说的么？绣庄全凭她一个弱女子当家做主，恐怕也是维系艰难。与郭家结亲，算是个好出路。不过，我觉得还有个原因……”
周玖良坐直身子，郑重地看着我。
“会不会这双莲绣庄消息来得不全，只知道我是郭家的三少爷，也听说了郭家上下都有些什么人，但并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
他脸上也豁然开朗，接话道：“她们以为你也是郭老爷的孩子，又听说你的两个兄弟是双生的……”
“对，与我成亲，只为了郭家能生双胞的血脉，以此延续绣庄的诡异要求！”
周玖良皱了皱眉，反问道：“这怕只是你的猜测，那些绣工是双生的自是不假，可屈妙莲呢？还有之前的老屈夫人？绣庄家主一直就不是……”
话至一半，他呆住了。
我见他神色木然，便寻他视线去找，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原本光秃秃的枯井边上，此刻正坐了个与屈妙莲一模一样，却憔悴不少的女子！
而且那女人正拿着一截人的手骨，大大咧咧地拍着自己膝盖，笑吟吟与我们对视！
“你……”
周玖良刚要开口，对面的女子却抢了话头说道：“你什么你！”
我小声递话：“此人与屈妙莲长得一样！却好像又有些不同……难道说？！”
周玖良大着胆子问道：“你是屈妙莲的双生姊妹？！”
那女子手持枯骨，连连摆动，说道：“不对！再猜！”
这可把我们搞懵了。
女子笑嘻嘻跳下井沿，步步逼近周玖良，说道：“你再好好看看！”
我刚想提醒周玖良小心，却见他眼中泛起点点泪花。
怎么回事？
女子戏谑的表情转而温柔，却说出一句与当下情景丝毫不相关的话来。
“若是告诉家大人，便见你一次……”
周玖良自然接话：“就打我一次……”
女子欣慰地笑了，但眉眼中却满是凄凉。
“看来你记得。”
我忙问是怎么回事。
周玖良站了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今日在绣庄，我们见的那个，是谁？！”
看来眼前这个人才是屈妙莲。
女子将手中枯骨往井中一扔，无所谓地说道：“那个啊，就是你们刚才说的老屈夫人！”
老屈夫人？不可能啊！
且不说坊间传闻她八年前就死了的事儿。
就算是她活着，也不可能是如今这幅年轻的面孔啊！
我脑中不自觉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郑道士，还有父亲！
莫非这个老屈夫人，也是不死的？！
再细看眼前的女子，年纪与周玖良相仿，若她是屈妙莲，倒应了之前说的，三年前见时十六七，现在十八九的岁数。
周玖良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问：“你把我搞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屈妙莲望了望我们身后的院门，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心似的说：“三两句也说不清！你们要真想知道，”
她指着身后的井，故作镇定地问：“就随我下井去！不过，这下面可骇人，万不可咋呼的，否则被外面那个妖婆知道了，你俩谁都走不了！敢吗？！”
周玖良看了看我，答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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