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老者听闻,也围过来看。
老赖头从屋中拿出一个背篓,倒扣在我们面前。
仔细观瞧,有三样东西:一件深绛色的薄棉大褂、一柄被盘地油亮的小木梳,还有一截打了孔、中间放了段木头的竹子。
周玖良拿起那截竹子,不解地转着看,老赖头自然接过,对着有孔的那头就吹,另一手捻着木棍来回抽动,一段惟妙惟肖的鸟叫声响彻小院,众人都被这哨子惊艳了。
老赖头又把竹哨递给周玖良,说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试着试着才发现这是鸟哨……”
我刚想夸两句,围观的一个老者嫌弃道:“先前吹哨不怪你,这会儿都知道是死人的东西了,还敢往嘴里放……哎呦喂哟……啧啧啧……”
这话说得我心中一阵恶心,老赖头也后悔地转头呸呸起来。
既然只有这些,便说明邱大人的尸身恐怕已被藏到别的地方了。
我们收下这些东西,与几位老者辞别,动身奔赴县衙。
县衙前堂冷冷清清,偶尔听得到有人哀嚎,我猜想是那帮凶神恶煞般的官差拷打犯人发出的惨叫。
但这里不比云安,甚至不比雷波。
我们自知不好插手,只能默默忍耐,跟随前来接应的何大人去偏院待茶。
不一会儿,何大人便领着溥皓跟何素瑶一同回转。
我想起周玖良猜测她和白赫伦有奸情,故此多留了些心眼在她身上。
不过这女子一直面无表情,跟昨夜相比,还要冷漠几分,看不出什么异常。
周玖良将老赖头捡来的东西放到桌上让何素瑶认,唯独没有展示鸟哨。
那女人平静地扫了一眼,便肯定地说这些确实是邱大人的东西。
溥皓发话道:“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何素瑶一脸冷漠:“王爷放心,这些东西是夫君的随身物件,总能得见的,不会认错。尤其这件大褂,乃是奴家中秋前亲自购的布料,此料金贵,均都全城应该只此一件。”
周玖良给何大人使了个眼色,何大人心领神会,立马派了官差出门,应该是去确认这一说法了。
溥皓点点头,问道:“尸骨未曾寻得?”
周玖良回:“没有。据捡到物品的老头交代,那条路就在离此不远的宝塔山下,坡缓树稀,不可能藏尸。我估计,邱大人活着的时候就和这些东西分开了。”
何大人沉思片刻,开口问周玖良:“周公子,您要不要亲自审问疑犯?这会儿罗氏父子已然被熬得差不多了,又有物证,应该很容易招供。”
周玖良冷哼一声,呛道:“要问也要从福顺入手。带他过来。”
溥皓叫过宋渊,附耳交代了几句,自己起身离开了。
我猜他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办,便没有理会。
半晌过后,福顺带到,被官差押跪于院内的石桌前。
周玖良轻唤福顺,问他是否见过桌上的东西,那小子挪动膝盖靠近,翻看起来。
我趁此机会仔细观察,能看出邱大人确实对他不错,衣服鞋子都是上乘的好货,发辫梳得细致,指甲也修得干净,整个人甚至有些公子气。
一瞬间,我的脑中想起张南宇、云生这类人。
也许福顺与邱大人还有些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查看完毕,低头退了几步,细声细气地说:“回老爷的话,这些物件确实是邱大人的……可是小人不能分辨行凶当天他有没有带着……”
何大人气急道:“简直是废话!你若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官不客气!”
福顺吓得立马跪倒,头脸直接贴地,求饶道:“大人息怒啊!那日雾大,小人确实看不清楚……”
“等会儿!”
周玖良瞅了何大人一眼,转而问福顺:“雾大?你把当天情况细细招来,不可有半分遗漏!”
福顺抬眼看了看周玖良,又看了看何大人,见后者点头应允,这才开始回答。
照他的说法,行凶的头一天,福顺给邱大人枕下留了字条,约他次日天光之时去宝塔山脚的土地公像前相会。
罗氏父子藏于路旁较高一侧的松林之内,见一黑影如期而至,便要上手绑人。
原本这三人是打算先抢了他随身的钱财,再拿他身上的东西去要挟何素瑶,等赎金到位之后跑路,并未想要邱大人性命。
谁知邱大人反抗得激烈,罗麻子恐其叫嚷引来旁人,便出手扭打,但处处落於下风。
罗哑巴一时惊慌,便抱了石头砸向邱大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哑巴生来乖僻,这一下释放了什么,罗哑巴砸完了一下并没有马上住手,而是愈发疯狂,再等福顺反应过来,邱大人已被他用石头砸得面目全非了!
这里头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头。
何大人为什么昨日见面时,似乎是隐瞒了一些什么。
半天不出声的何素瑶忽然抄起茶碗砸向福顺,撕心裂肺哭骂道:“天煞的孤儿!你爹娘就是被你克死!邱大人慈悲收留,你却害他性命!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何素瑶双手扑挠着就要上桌,还好宋渊及时抓了她的后领,才没让她继续撒泼。
何大人见状,唤过几个官差将她架送回府。
周玖良拍了拍身上的茶渣,嘀咕道:“没想到她还是个痴情女子……”
我赶忙咳嗽两声,示意他不要肆意评判。
周玖良又坐回石墩上,用手点指福顺:“之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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