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不自觉地停顿了下。他原本是想严厉批评简瞳, 有时间想这种不靠谱的幻想，把这个时间拿来做点什么正事不好？是工作不够辛苦？是游戏不够好玩？是进度不够紧迫？还是……
直到他触到了简瞳的眼神。
清亮, 认真, 倒影着他。
韩斌如触电般地收回目光, 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会……干掉我讨厌的人吧。”
“啊？”
简瞳真的万万没有想到。
“如果能随便修改现实的话，反而……会觉得现实不像现实吧？玩家会将感情寄托在游戏角色上，但对我们而言, 又有哪一个角色不是贴图和代码构建出来的存在。你会把游戏角色视为自己同等的存在吗？”
韩斌摇摇头：“不可能的。”
“如果现实是款游戏的话, 我肯定会按照我的喜好改，我讨厌的功能和角色删除掉，我喜欢的东西添加进来——我可能是富翁，是国王，甚至是神灵。怎么爽怎么来……”
简瞳：“……”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韩斌。
“比如说，给自己造个巨型猫窝, 里面养的每只猫都会投怀送抱。”
简瞳：“………………”
真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韩斌。
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的, 背后竟然是个铲屎官。
“但你改变了世界。”
“世界每天都在变。”
韩斌停顿了一下，他很想说, 这种讨论毫无意义。但更可怕的事实是，向来我行我素固执己见的韩斌, 竟然乖巧地听从简瞳的话，顺着这种可能性探讨下去——这明明毫无意义, 而他最讨厌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 韩斌继续说：“对于有些人而言, 是毁灭, 但对于另一些人而言……”
“我相信，那会是机遇。”
……
……
与此同时，也有人在探讨毁灭和机遇的话题。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其他国家能够做得到的——！”
讲台上，一位两鬓白花的老研究院长斩钉截铁地说，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亢奋，两颊涨红，挥舞着手臂大喊：“这不可能是阴谋，或者什么原本就存在于地球上的生命，这是外星生命！外星生命！”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坐在主位的领导正在低头翻阅资料。
说实话，这本刚刚新鲜出炉的资料写的相当晦涩，专业术语和可能性推测混杂在一起，缺乏条理，也不像是正规的报告——甚至，如果仅仅只是看内容，也许在场的绝大多数参会人员，都会觉得这是科学家疯狂的梦话。
外星生物？
这真的太奇怪了。
但又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能够将“我遇到了外星生物”之类的言论当做假话，是因为凡是这样宣称的人，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只有语焉不详的证词，或者一两张模糊的照片，又或者某种看似可靠但实际完全经不起推敲的实物。没人会将这些放在明面上谈论，毕竟，这样的话，说出口是会被嗤笑的。
也从来没有人设想过——
他们会在这样高规格的会议上，讨论这样的话题。
“冷静下来，院士。”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军人提醒对方，他是很难理解，科学家对于外星生物的浪漫情怀，因此，他提出了更切实的可能性：“我们不是在反对你，只是说，现在下结论是不是还太早了点。毕竟，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那玩意儿真的来自外太空……有没有可能，诸如是史前生物，或者辐射变异下的生物？”
那位院士很诧异地看了那位军人。
“关于这一点，反而是唯一最可能确定的——”
毕竟，这一次事件内，他们收缴了大批量的虫族血肉，虽然都是一些被撕碎了的碎片，但在提取DNA……不，不对，应该说，在提取内部遗传基因上，没有形成任何阻碍。院士揉了揉太阳穴：“无论是史前生物，还是变异昆虫，只要是地球上的生物，它们的遗传信息都是在DNA双螺旋结构上。然而，虽然它们看起来和地球上的蜜蜂和螳螂有相似之处，但实际上——”
他抬头环顾会场一圈，每个人都在认认真真地等待他的下文。
“——它们的遗传机制，不是双螺旋的DNA结构。”
那简直就像是，似乎要实现什么地球上的生物绝对无法具备的功能，所以才采用了另一种生命体的遗传构架方式。目前，在接触到虫族的科学家里头，一种理论占据了优势：他们认为，这种外星生物的生命形式制造了一种强有力的生物磁场，而双螺旋结构的DNA分子无法在这种磁场里长期稳定的存在，所以，它们的遗传信息的承载结构，采用了更稳定的三菱柱形态。
但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说，地球上现有的生物是以DNA随机堆砌所产生的奇迹，那么，这个外星生物就更像是……因为它们的造物主需要它们做到某种功能，才特意地使用某项特别的遗传信息承载结构打造出来。
但这也只是一种站不住脚的感觉。
所以，院士没有将这种感觉告诉任何人。
领导终于将这本仿佛科幻小说的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合拢了这本资料，咳嗽一声，打断所有人的争论：“关于这种怪物的来历，我们先搁置。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关于——这些怪物是如何来到我国领土上的？而上一次，它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项，我们的军队能否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能否保卫我们的人民？”
他提出的问题非常扎心。
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有人胆敢在这位首长面前打包票。
最后还是之前的院士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目前，从遗留下来的影像视频来看，很难对它们具体的战斗力进行估算。如果纯粹以目前的资料看，情况还是相对乐观的，大致出动了三百多个敌人，扫荡了四个大街区，但统计出来的人员伤亡数目很低，直接被虫族伤害的还不足三十个人，死亡更少，在没有受到攻击的前提下，他们并不会主动杀害人类。相反，挤压踩踏受伤的人其实更多。”
这是第一条，虫族的性格——
至少目前体现出来的还是很“温顺”的。
“其次，我们拆走了小机器人们搭建的武器塔，并且实测了攻击威力。单纯从火力来看，其实不强悍，仅仅只达到了我国警用手|枪的杀伤力，甚至还略有不足。但根据那一位的说法，我们进行了检测，确实发现了其中有异常的磁场波动，但还无法了解原理。”
那一位。
院士提起的那个人，又让场上陷入片刻沉默。
“然后呢？”
“如果按照那一位的说法，这一切都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
那位相貌英俊，头发雪白的华国第一位超能力者。
还有他身上的种种违和之处。
实际上，国家关于孙逸的争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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